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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北非法禁摩之公路竞速20年-“浑河之魂!"
2001年9月6号,中午,晴,万里无云。
浑河岸边的五里河富民桥下,聚集着两拨蓄势待发的人群,不时地响起引擎地轰鸣划破此前静谧如水的空气,陆续有摩托车从远处疾驰而来。无人未卜先知出5天以后,发生了骇人听闻的美国911事件,对于习惯街头暴走的少数人群来说,他们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?不能去想,也不敢去想,照此下去,想与不想皆是一样的结果,只是谁比谁先走的问题,一旦离去,后会无期。
浑河,古称沈水,又称小辽河。她发源于抚顺市东部,自东向西,依次流经清原、新宾、抚顺、沈阳、辽中、灯塔、辽阳县、台安、海城、大洼、大石桥、营口等县市境内,最后于营口市西西炮台注入辽东湾。抚顺市清原满族自治县湾甸子镇滚马岭是沈、抚两市母亲河——浑河的发源地。
任谁都想不到的一种巧合,浑河流经12座大小城市的公路赛占有率高于其他地区。
沈阳五里河公园内的浑河流域,几度成为热衷暴走和飙车人士的熟知路线。从富民桥冲到长青桥是一条血脉喷张的直线柏油路,从长青桥到鸟岛一段路是由数个大小弯道组成。
浑河之水,浑之又浑,早年有黑势力扔进里面的作案工具,也经常漂浮着莫名而死的尸体。浑河岸边又不知何时成为了两轮、四轮爱好者们的竞技路线,经常有来不及刹车的车轮撞击到弯路两侧的树干上后致伤、致残、致死,几家欢喜几家愁,问君能有几多愁,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。
“浑河”为什么被称之为“浑河”?据史书上记载是努尔哈赤搅浑河水智退李成梁的追兵后,望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大河被搅得沉沙泛起,浑水浩荡,既有马尿又漂有马粪,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浑河,不由得仰天长啸:“我们把河水搅浑,也能把明军吓跑,此功归‘浑河’也”。
“你紧张吗?”王小妮问。
“不”。小孟摇了摇头,攥紧拳头的掌心里却全是汗。
只是他不能让王小妮看出任何一丝的破绽,他很紧张,紧张的要死。
王小妮笑了笑,贴近他的耳朵;“尽人事,听天命,记住昨晚上我说的话哦”。
生来是这种豁达明理性格的王小妮,受父辈们的影响,她应对任何事情的心理素质远远高过小孟。
见小孟没再说话,她转身对一群打篮球的中学生喊了一声:“带我一个玩儿哦!”
他们只来了三个人,小孟、小妮、王铁,小孟骑CBR919驮着小妮,王铁骑CBR29。飙车时间是12:30,他们来早了40分钟,不过花宇那边也有不少来早的,看样子是为站脚助威而来,其中有几个人还认识小孟和王铁他们,曾经一起以车会友之名较量过,不过都是小孟和王铁的手下败将,相互之间,远远地挥挥手示意,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。
不知道花宇会骑什么车型来,所以他和王铁一人一台车到场以不变应万变。
从富民桥到鸟岛的路线已经和王铁在几天内跑了无数次,熟悉得不能再熟悉,包括熟知这条路有多少个弯?细到每一个弯的走向和宽窄,他甚至于带王小妮散心,卿卿我我之中都不忘来这里跑一趟。
小孟答应花宇的那一天起,一直处于积极备战的状态,必须拼实力拿下这场积怨已久的战斗。
“走,咱陪小妮玩一会儿篮球去。”王铁走过来拍了拍小孟的肩膀。玩篮球的中学生们斗志正酣,王小妮俨然是一副练家子的姿态,穿梭在他们中间正准备投篮,别说,技术还不错。
小孟刚收回远眺的目光,耳畔响起引擎高转状态下的怒吼,六台公路赛从青年大街浑河桥转盘下口直奔篮球场而来,眨眼功夫而已,已经齐刷刷地停到面前。令人瞠目结舌地是他们都是全副装备,头盔、手套、皮靴,关键是见所未见的专业分体的皮衣皮裤,这哪是业余的“马路杀手”,分明更像是竞技赛道上下来的专业车手。
还没等小孟和王铁做出反应,后赶上的一台黑色的CBR29直接冲向他们,两个人同时向后躲闪,小孟习武出身,闪的眼疾手快,王铁一慌,本能地向后一仰,脚底踩到马路牙子上,没站稳,摔出个四仰八叉的造型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”。花宇一出场就给了对手一个成功的下马威,他们一伙人笑的前仰后合,不可一世,嚣张的气焰难以用语言来描述。
“小伙儿挺有实力啊,车被人砸了又买了一台,用不用我帮你打听打听是谁干的?”一个多月没见的花宇使过下马威之后又来了一招激将法,停好车之后,熟练地摘下头盔和手套,一只手拎着头盔,另一只手用大拇指按住一个鼻孔,“嗤”地一下,大鼻涕喷到地上。立刻有小弟过来递纸巾,一副不打折扣的大哥范儿。
深受王小妮熏陶过的小孟没搭花宇的茬儿,一切恩怨都在车上见吧。
之前花宇和小孟通过两次电话,说话还算客气,小孟没提王铁的车被砸的事儿,花宇也没提马寒冰车祸致残的住院费补偿的问题,双方只谈赌资,具体数额是30000,足够王铁的车钱,够不够马寒冰的医药费也不知道。他们会把钱托付给一个共同信任的权威人士手里,小孟没钱,不能找师父借,更不能让王小妮出钱。即使王小妮愿意拿钱,也是回去向父亲要,钱不是小数总得有正当的理由,如实禀明父亲,他的父亲会让女儿爱上一个不伦不类的飙车党吗?
无奈之下,他只说一句:“我压车,输了的话我的CBR919你骑走。”
车是小妮送给他的,这台车寄予了两人接触以来的所有感情,如果他输了,也意味着输掉了和王小妮的感情。
但是小孟没有选择,自古华山一条路,士为知己者死,女为悦己者容,若真的输败北,王小妮也不会责怪他吧?
我什么都没有,只有一条贱命,大战在即,上车之前的小孟告诉自己,输赢靠命拼,即使性命攸关,这场恩怨涉及的所有人也随着发动机的升温变得无足轻重,速度战士,向死而生!
终点是五里河鸟岛已有人守候在那里见证胜负,从富民桥到长青桥是2000米的直线加速距离,冲过长青桥下以后是大小不一的弯路,只有唯一一条长达1000米的直线,剩余弯路宽度极窄,对向和逆向车道勉强容纳两台轿车的车身。
按原计划,王铁负责把小妮载到鸟岛,公平起见,对方有人咱也有人,谁快谁慢,谁先到谁胜都是一目了然。
小孟和王铁情同手足,堪比全新车的CBR919点燃了他两的万丈豪情,有大马力的摩托车,有佳人相伴左右,二兄弟曾偷偷地把车骑到高速公路上过足了瘾,810的坐高适合他两的身高,过万转之后的马力最高达到130匹,即使在小妮的帮助下才实现对大排公路赛的梦想,快感就是快感,无论是谁给予的。
王铁载着王小妮提前赶往鸟岛,花宇那边的车友也一同前往,虽然此次飙车与他们无关,但互相之间切磋车技是必不可少的。骑着CBR919一马当先,王铁的车速一上来,后来几台摩托车也不甘示弱,奋起直追,王铁的体格相对比较瘦弱,但这丝毫不影响对车的操控能力。
几个弯道下来,后视镜里已经甩掉了其他的摩托车,王铁暗自得意,下车以后,掏出手机给小孟发短信:“兄弟,路面一切正常,必胜!”
小妮不知道接了谁的电话,表情严肃地说着什么。
花宇一伙儿的车友有人和王铁打招呼,定睛一看,原来是在铁西十马路的摩托车修理部见过的大飞,没什么交情,也不存在什么过节,他们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。
对话中得知花宇回沈阳后开了一间酒吧,店面内外装修花了百十万,里面漂亮的妞不少,去玩儿的人挺多。可不知怎么回事,最近几天总有人过去闹事,走了一拨儿又来一拨儿,消防队、公安局轮流上阵,找谁都不好使。搞的花宇不胜其烦,也心力交瘁。按理说开酒吧的人摆平城管工商消防公安都是小菜一碟,往往他们都是一丘之貉、狼狈为奸,看来想整花宇的人来头不小。
王铁听了之后精神为之一震,也暗中拍手称快,心想自古恶人自有恶人磨,看来花宇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手眼通天,真应了那句老话,不是不报,时候未到。
一旁的王小妮大概听到了他们的对话,没说什么,脸上掠过一丝诡异的笑意,面色红润,笑靥如花。
“那花宇都什么时间练车呢?”王铁很疑惑,多日以来也无数次地跑过长青桥到鸟岛的这一条路,从未见过花宇的人和车,这未免让人匪夷所思。
“哈哈,他啊,属于夜猫子,白天睡觉,晚上出动,午夜12点过后和几个人一起骑车来五里河,耗上几个小时。”车友说。
“怪不得见不到人”这个时间段里他和小孟是不会来五里河的,不是喝酒就是和女朋友过夜。
“别看花宇平时吊了郎当没个正型,赛起车来是非常狂野的,他骑车来这里狂野,泡上心仪的妞也来这里狂野,说是可以陶冶情操。”大飞一脸淫笑地继续说。
“你说他俩谁会赢呢?”王铁有点乱了方寸,为昔日情同手足的小孟捏了一把汗,是问自己,也是问大飞。
大飞还没来得及回答,王小妮在一旁接过话茬:“谁赢不重要,谁输也不重要,重要的是经历这场飙车之后,最好的结局是,你还是你,小孟还是小孟。”王铁见她语气顿了顿,一字一顿地说完最后几个字:“我-们-还-是-我-们”。
王铁再说不出来什么,心里却出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:“如果输了,CBR919就被人家骑走了,你们的爱情见证就没了。”
2001年9月6日午时12点45分。
两台并排400CC的公路赛从富民桥下的起跑线强悍冲出。
轮胎与地面激烈摩擦,车轮纺线产生的黑烟让人感到杀气腾腾……
据说其中一台摩托车为了彰显车神风范,一起步便车轮抬起,赢得满堂喝彩,起步抬头是公路赛竞速行驶的大忌,另一台摩托车的油门控制得当,既没车轮纺线也没有做出抬头的动作,率先跑到前面,不过领先不到两个半车身的距离。
有直线,有弯道,出发地到终点是大约6公里的距离,心理的历程却是十万八千里,风驰电掣之中,人要比车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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